大政之行，首在理順。理順之要，在于吏治；治吏之本，在于治權(quán)；治權(quán)之要，在于法正；法正之要，在于公行；公行之勢，在于制衡。故天下之首務(wù)，莫過制衡。
　　夫制衡之道，非托于人，托于制也。人可以污之，制孰能抗之？故民監(jiān)于政，吏不敢弄于上；民裁于法，吏不敢嬉于權(quán)。故天下之至尊，制度也；天下之至強，百姓也。夫以天下之至強，不得天下之至尊，何也？自不悟也。夫勢者，執(zhí)力也。誰執(zhí)之？官吏也。故天下之民雖強，而力無所出，是猶以拳空擊也。故天下之人，營營以求，不過欲勢耳。夫吏為民仆，空言何其久也？仆壓主勢，何其繆也？夫繆行千年，何其悲也？千年之悲，國家百姓之哀痛，若摧五內(nèi)，然而不悟者何耶？病病以為常也。
　　故民權(quán)之興，革命未已矣！夫今日之天下，不宜兵戈，而宜民愿。民愿之力，可以摧江河也。今日之民愿，何其薄哉！民不悟制度法令之重，而求蠅營狗茍之利，以望不受暴權(quán)之害，是不愚，孰愚哉？夫以愚實而欲多得無害，豈不繆哉？人皆謂無能于天下之勢，豈不知天下之勢將以天下人移之？夫得利者，不可與謀其利；得勢者，不可切求其勢。故天下之正，在于還奪其勢，以去非利。故民將興，其摶為一，以抗非法，此曰民愿也。人之多欲，皆然也。勢不助者，力不抗也。故大政之將興，百姓執(zhí)法之本，官吏行法之用。故曰執(zhí)力，兩相衡也。
　　民可理，而不可役；吏可拙，而不可曲。吏曲則治不正，夫以不正之治，欲至政治之實，不亦戲乎？故吏治欲清，必先足其所應(yīng)得。夫以薪足以全家人而有余，而后可以始慮廉也。夫廉，則財貨不能動其心，淫蕩不能改其志。故欲壞人，莫過使之奢；欲害人，莫過使之淫。夫民誠能守法以揭刁奸，則鮮賄；吏誠能奉公以拒私受，則鮮貪。其本猶在民，夫不治本而禁末，猶竭流而不塞源。故政之清明，首在民之一愿。
　　誠天下之民抱一愿，則可勠力同心以抗非法，然后天下之人皆受其佑。故大政之行，首在民之自悟。嗚呼！以民之貴，而置之于下，不亦繆哉？哀哉！民不自知身貴，而甘屈身于仆，繆亦宜也！夫以顛倒之勢而欲至治，且當請諸君莫望，其孰見火中之游魚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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