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輪
發(fā)表時間:2016-03-05用戶:空城舊夢閱讀:2266
01
從那一天起,所有一切,包括那些發(fā)生或即將發(fā)生的故事,一并丟進時光之外。——安安日記
“如果某天,我不在你身邊,你會習慣一個人坐公交車,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睡覺嗎?”當安安接到林西發(fā)給她的短信,她只是若無其事,匆匆看了一眼,趕緊去工作。工作是安安最大的樂趣,也是最厭惡,因為她要生存在上海這座節(jié)奏快的比放屁還快的國際都市,連林西提出分手,也沒有時間去傷心,也許只是麻木,或許無暇顧及,因為這座城市,每一分每一秒有無數(shù)戀人分分合合,上一秒還是如膠似漆,下一秒可能翻臉無情。
華燈初上,浮華的城市,每個角落總有孤獨的人,在黑幕下的角落,獨自傷心。安安很愛林西,她這么努力工作,只是為了和林西可以在這座冰冷無情的城市,可以定居下來,哪怕每天24小時,只休息4個小時,全年無休,她都愿意,在她心里永遠有那么一只手,緊緊握住她,不曾離開過。
安安是一家外企公司的策劃,每天不是寫策劃書,就是寫策劃書,她三年前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林西,那時候林西獨自喝酒,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一身白色襯衫,寸頭,眼睛不大,單眼皮。在他朋友周圍,他既不帥,也不難看,但是朋友說他耐看,看起來像梁朝偉,但就是眼睛毀了他一臉明星相,都覺得可惜。
林西不喜歡聚會,但擰不過他的大學同學兼死黨,只好舍命陪君子,來到酒吧,他本來就不喜歡太吵,就坐在吧臺自己獨自喝酒,這時一個穿著牛仔褲,上著一身白色女式襯衫,披肩長發(fā),臉上略帶疲倦,和朋友寒暄幾句,就走到他旁邊。
我們生命里總有那么一個人,在你的身邊徘徊,也許彼此太熟悉或者陌生。你不會認真注意過她。有人說過:“認識一個人只需要五秒鐘,五秒鐘之后要么繼續(xù)保持陌生狀態(tài),要么成為你一輩子的熟人。”
“你好,我可以坐在這里嗎?”安安見吧臺坐著穿白色襯衫,留有寸頭,單眼皮戴黑框眼鏡的男人,酒吧里的吵鬧,讓這個安靜的男人看起來格格不入,又非常獨特。她是被曉涵生拉過來,參加酒吧一個朋友聚會。
這是她第一次邂逅林西,對于自己而言,愛情并不是生活奢飾品,也不是廉價的必需品,而是路口與千萬人相遇,自然而然說一句:我在這里等你很久了。”這讓她想起看過某本書里一句話,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02
她與林西交往三個月之后。
某一天黃昏,她與小涵在一家法式咖啡廳,兩人談起工作,朋友,不知道什么時候聊起林西。于她而言,林西是她在這座城市最重要的人,城市里的寂寞,冷漠,只要和林西在一起,這些原本討厭的一切,也會從心底流露一絲溫暖。
“你的林西怎么樣???”小涵打趣她說道,她只是露出甜蜜笑容,表示最近三個月,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你呢?莫然還是不回你電話嗎?”她忽然問道小涵的男朋友——莫然。小涵并沒有答話,氣氛也一并沉默下來,本來昏暗咖啡廳,更顯得黯淡。
莫然,小涵大學同學兼男朋友,當時小涵與莫然彼此為了愛情,一起在這座城市闖蕩。但在一個月前,小涵忽然聯(lián)系不上他。
記得那天,小涵打電話給她,這么一個快樂的女孩,既然像一個無助小女生,哭咽向她說道:“五年感情,說沒就沒了,人也不見,我該怎么辦?”
她只是靜靜聽著小涵的哭訴,然后安慰小涵。
掛掉電話后,她莫名感覺一種不安,在自己心底涌起。這些不安,她也不清楚是擔心小涵,還是害怕自己和林西。
“我們可以不說莫然嗎?”沉默許久,一直望著窗外的小涵,轉(zhuǎn)過頭低沉說道,這語氣仿佛莫然這個人,猶如我們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消逝在彼此的空氣中,雖然這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憂傷。
03
一年之后某天,她與林西晚飯散步在公園小路上,夕陽余暉,透過泛黃梧桐樹葉,從細縫泄露下來,照在林西的臉上,仿佛漆金的碎片,看起來非常透亮。
“要是我們這一輩子,就這么手牽著手一直走下去多好?”林西看見一片片梧桐葉飄落,忽然感概說道。
她并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牽著手,享受這片刻溫暖。
“會的,林西我們一輩子都會這樣,不是嗎?”她忽然湊到林西面前,俏皮問道。林西并沒有答話,只是安靜微微抿嘴露出笑容。她覺得林西的笑容已經(jīng)是最好的回答,其實許多愛情本身并不需要一個天長地久的許諾,因為往往經(jīng)常許諾愛情,也許這只是掩飾一個虛假的謊言。她不需要,也不屑要這種虛無縹緲的肯定。
因為林西的手已經(jīng)緊緊握住她,她只想珍惜現(xiàn)在這份本該擁有的愛情。
04
這座城市的匆忙,淹沒所有的行人,她也是其中一個。
因為她工作出色,被公司任命策劃部主管,每天七點起床,晚上十點下班,有時候回家還要加班,趕寫策劃書。
戀愛兩年后,她和林西同居,但隨著她工作的忙碌,每次下班回家,林西都會做好飯,等她回來吃飯。但往往飯菜都冷了,她還沒有回來,或者在回來的路上。
終于有一天,林西發(fā)火了,記得那天,她疲倦推開門,開起燈,便看見從來不抽煙的林西坐在沙發(fā)上,沉默吸著煙。
她看見整個房間煙霧縈繞,心情也變差,但是疲倦的她,連發(fā)火的力氣也沒有,只能質(zhì)問林西為什么要抽煙。
林西眼神落寞的盯著她,半支煙沒抽完,扔進煙灰缸里,低沉說道:“安安,我們需要談?wù)劇?rdquo;
她知道林西想說什么,但這一切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他們的將來。她覺得自從和林西同居后,所有之前戀愛的一切快樂,變成一種生活的繁瑣,這些繁瑣里也不如以前那樣安靜快樂。
她沒有力氣去聽林西要說什么,只想趕緊修改今天手里的策劃書。林西見她沒有坐下來與她交談,只是回到書房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那一刻,林西感覺與她的距離越來越遠,他不是不能理解她,但對于他而言,這個女人是他的一切,但是她總以各種工作理由,慢慢疏離他。
林西無法忍受這樣的陌生人般的生活,一氣之下摔碎煙灰缸,砰一聲關(guān)起門,離家出走。
她聽見煙灰缸摔碎的聲音,趕緊出來看,林西已走。她忽然覺得所有委屈在那刻一擁而上。
05
雖然之后,林西最終與她和好,但是自從那次之后,兩人越發(fā)像個陌生人,生活在同一個房間,兩人也沒有之前那么戀愛如初。
終于在三年后這一天,他們徹底分手了,她與林西形同陌路的戀愛走到盡頭。
也是在這一天,林西發(fā)給她最后一條信息之后,她再也找不到他。
她原本以為失去林西,會大哭一場,或者大醉一場。但她依然還如往前一樣在這座匆忙的城市里忙碌,連她也不清楚為什么失去林西,一點也不心痛,或者這些疼痛已變成麻木。
就這樣又過一年,她自從林西走后,依然單身。她不是不想再擁有愛情,而是她已經(jīng)把原本小心翼翼的愛情,全部收斂起來,如果遇不到未來的他,她不會輕易給予。
“安安,我有話跟你說,你能不能過來一趟。”自從莫然消逝后,小涵辭掉工作,離開這座城市,去遠方旅游散心。
“小涵,你回來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說下,我去接你。”她興奮叫道,算算日子,她和小涵至少有兩年沒見面。
“剛剛回來,我在老地方等你。”小涵語氣有點沙啞,她感覺小涵有點奇怪,也沒多想,直接跑到她們經(jīng)常聚會的法式咖啡廳。
法式咖啡廳還是那樣靜謐,她準備推開門前去,意外看到林西,林西也看到她,兩人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
“你還好嗎。”林西率先打開沉默,低沉問道。他還是如往前一樣,戴著黑框眼鏡,只是頭發(fā)稍長,面容有點滄桑。
“我很好,你不在的時候,我已經(jīng)習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坐公交車,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電視。”她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太小,再次忽然的相逢,也讓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說什么?
她本以為再次相遇,她會哭或者大罵,但現(xiàn)在只有一絲淡淡憂傷劃過,猶如這座城市黑幕里的霓虹燈,雖然華麗,但是終有謝幕的一天。
“安安,你來了。”小涵原本白皙的臉龐,也變得黝黑,看起來更加成熟。
在她微微一愣間,只見林西親密牽著小涵的手,走到她的面前。
小涵盯著她的臉色,微微躲閃林西牽過來的右手。
在那一刻,她心中微微疼痛,這些疼痛伴隨著林西與小涵牽手愈加濃烈。
時間飛輪,每個人都曾經(jīng)一路擁有,一路失去,最后才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是時間的故事,還在流年里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