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問世間，情為何物


　　

? ? （小小說）楊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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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兒媳婦懷了二胎，再有三個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近段時間兒媳婦挺著大肚子既要帶大寶，又要做家務活，特別辛苦，為此，接到兒子的電話滿頭白發(fā)的劍峰和身患疾病的老伴放下身邊的一切，連夜收拾行李再次坐火車去了兒子的家。


　　為了讓全家人吃好，已花甲之年的劍峰老人每天早上六點半準時起床，給全家人準備早餐，除了肉蛋奶，孫子喜歡吃饃，當爺爺?shù)膭Ψ逄焯煸缟习l(fā)點面，變花樣做饅頭，酥餅，油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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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媳婦是南方人，不喜歡吃饃，劍峰老人只好給她熬小米粥或讓她沖芝麻糊等營養(yǎng)品，外加一個雞蛋。


　　兒子和老伴早上喝清茶或奶茶，并吃饃，雞蛋，小菜等。


　　中午，炒幾個菜，做點米飯或吃饃。晚飯拉面，面片或米飯。


　　劍峰老人做飯的原則是主要以孫子和兒媳婦的口味及愛好為重。



　　老伴雖說身體欠安，但她是個閑不住的人，和以往來兒子家一樣，從進門的第一天開始就收拾這，收拾那，整理房間里的東西，整理衣柜，并花了差不多一天時間將孫子穿過的顯小的衣服專門整理出來。放在衣柜抽屜里，以便留給還未出生的二寶穿。同時將孫子所有的衣服按春，夏，秋，冬季節(jié)整理出來，放在衣柜抽屜里。


　　晚上，老伴象征性的吃了點東西就早早上床休息了，劍峰說：“累了吧，讓你別收拾你就是不聽…”


　　老伴有氣無力的說：“孫子的衣服多，他的衣柜里太亂，而且厚薄衣服都混在一起，咋天孫子把衣服弄臟了，我想給他找件換的衣服都費勁?！?br />

　　“你呀，我早就給你說過，父母的家永遠都是兒女的家，兒子的家，永遠不是父母的家。你就是不懂這個道理，兒子結(jié)婚后，我們在這個家里永遠是客人，在自己家你怎樣折騰都行，兒子兒媳婦有他們的生活習慣，亂是年輕人的特點，他們家里再亂，他們自己放的東西，他們自己心里有數(shù)，每次使用時，都會很快找到，可你這一收拾，徹底打亂了他們的生活規(guī)律，在他們眼里總是無法試應，可你就是不聽，竟干些出力不討好的事…”劍峰老人還未說完老伴就氣鼓鼓的打斷了他的話。


　　“天太熱了，兒媳婦準備的被子有點厚，而你整晚啥也不蓋，只穿睡衣睡褲睡覺，怕你感冒了，我就想把去年我倆帶回來的蠶絲被找出來，可不知他倆放哪了怎么也找不到，問他倆，他倆也想不起來?！崩习楸持碚f著。


　　“慢慢找唄，急啥，你折騰了差不多兩天了，看把你累的，哎，都是自找的…”老伴氣的不出聲了，劍峰老人也只能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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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笫三天老伴就陰了個臉不理劍峰老人，老伴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對此劍峰老人也沒在意，將心思全放在孫子身上了。


　　這次到兒子家后他發(fā)現(xiàn)，每天早上孫子吃飯要看動畫片，吃完早飯玩一會就坐在沙發(fā)上看動畫片，活動量比以前明顯小了，而且飯量也比從前減了許多。老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說了幾次孫子不聽，兒媳婦嫌老公公啰嗦，有時還有意無意間甩臉色給老人看。


　　為了改變這以現(xiàn)狀，劍峰老人和老伴商量后，每天吃過早飯讓孫子在家玩一到二個小時的積木，培養(yǎng)孫子的專注力，開發(fā)他的智力，然后，和老伴一起帶孫子去玩球，滑滑梯，看小鳥，捉螞蟻，有時還帶孫子去看看他特別喜歡的挖掘機，攪拌機等工程機械。每次孫子都特別開心，玩累了孫子纏著讓爺爺抱，不論路程多遠，每次爺爺都會強忍著膝蓋疼痛，心甘情愿地抱著孫子回家。每次都是汗流浹背，腰酸背痛?？煽偸菢反瞬黄＃睦锔杏X甜甜的。


　　吃完中午飯，孫子就會和媽媽一起睡午覺，醒來后，孫子就跑進爺爺奶奶住的房間，在爺爺?shù)囊龑略诖采贤媲嗤芴?，打鬧聲，歡笑聲充滿了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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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好景不長，才過三天，兒媳婦就以吃不慣老人做的飯為由，中午和晚飯不讓老公公插手，盡量自己去做。而且，干脆不和婆婆說一句話，婆婆主動試圖與兒媳婦說話，兒媳婦總是愛理不理的，有時假裝沒聽見，有時說話的語氣還很沖，這讓婆婆心里很不舒服，為此，婆婆和兒媳婦一見面就都陰著臉，誰也不理誰。


　　四天后，兒媳婦以與婆婆不和為由與丈夫，婆婆，公公吵了一架，并以絕食的方式逼迫公公婆婆馬上回去。還說，過不下去了，要離婚……


　當晚，兒媳婦再次和丈夫大吵一架，氣的丈夫甩門兩出，為了緩和一下情緒，劍峰老人忍著氣主動走到正在火房做飯的兒媳跟前，心平氣和的說：“你現(xiàn)在懷著孕呢，生氣對孩子不好，如果你覺得和我們老兩口過不下去，我們明天就搬出去，在外面租房住，孫子暫時由我倆帶，你在家好好調(diào)養(yǎng)，再不行我倆帶孫子先回老家住一個多月……”


　　劍峰老人話還未說完，兒媳婦就說：“不用了爸，你們先回吧，我和你兒子的結(jié)合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已決定，明天和寶寶回娘家，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倆的事我們自己解決……哦，今晚，我倆都不想吃飯，我只給孩子做點飯，想吃什么一會你們自己做點！”



　　劍峰老人的心一下像掉進了冰窖里，全身發(fā)冷，不由打了個寒抖。他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兒子和兒媳婦的事只能由他們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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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等兒媳婦做好飯喂孫子吃飯時，劍峰老人拉起老伴走出了兒子的家，漫無目地的在小區(qū)外邊溜達邊流淚……


　　天黑了，除了路燈閃著冰冷的光以外，街面上已沒有了行人，兒子的電話打了好幾次，可心灰意冷的兩位老人都不愿接電話，更不想再回兒子的家。望著全身發(fā)抖，眼里無神的老伴，劍峰當即掏出手機，訂了兩張回家的硬座火車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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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心情不好，當晚兩位老人都沒有吃一口東西，在兒子的再三懇求下勉強回了家。兩且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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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劍峰老人專門為孫子做了頓可口的炸醬面，望著孫子狼吞虎咽的吃相，兩位老人一直苦笑著。


　　吃完早飯，劍峰老人和老伴帶著孫子去小區(qū)外面玩，回來后，兒媳婦已做好了只夠她和孩子吃的飯。兩位老人只看了一眼，就以早上吃的太遲，還不餓為由，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兒子說：“爸，媽，離開車時間還有五六個小時呢，先休息會，一會我們開車去送你倆。”


　　“送什么送，公交車那么方便，再說我們也沒那個福氣坐你們的車……”劍峰氣鼓鼓的將兒子頂了回去。


　　要在往常，孫子吃完飯不一會就去睡午覺，可不知怎么了，這次孫子吃完飯后一反常態(tài)，一頭鉆進爺爺奶奶的旁間在床上翻了十五個跟斗，并與爺爺奶奶打鬧著，喜笑著玩，爺爺奶奶多次勸小孫子去媽媽房間睡覺，可他就是不去，而且玩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也不去睡覺，最后，劍峰老人以睡醒后去買他喜歡的奧特曼，挖掘機等為由把孫子騙進了他爸爸媽媽的旁間。


　　大約十分種，看孫子沒再出來，劍峰老人給老伴使了個眼色，便背起包，提起拉桿箱悄悄走出了兒子的家。



　　剛走出小區(qū)，兒子的電話就追了過來，劍峰老人硬著心腸就是不接，老伴心軟，連續(xù)幾個電話后接通了電話：“爸爸媽媽你們走哪個門了，走時也不說一聲，我抱著你孫子正滿院子找你們呢……”


　　劍峰老人一勾話也不說，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往前走，老伴卻一邊接電話一邊停在那里等著兒子和孫子。


　　“爺爺……爺爺……”劍峰老人心再硬，聽到邊跑邊喊的孫子的聲音也只好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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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兒子接過劍峰老人背上的包和手里的拉桿箱，劍峰老人抱起滿臉淚痕的孫子，一家人都沉默不語，往車站走去，只有不懂事的孫子爬在爺爺?shù)膽牙镉眯∈职沃鵂敔數(shù)幕ò缀樱坏鹊睾爸鵂敔敗?br />

　　車緩緩駛了過來，爺爺奶奶上車的一剎那，孫子哭喊著：“爺爺……奶奶……別走……”


　　聽著孫子的哭喊聲，劍峰老人和老伴都已淚流滿面，噪子里像堵了一塊大肥肉，說不出一句話，心被刀劃了一樣，不停地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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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來到后車室后，老伴給兒子打了個電話，順便問了句寶寶怎樣了，沉默一會后兒子才說：“你們走后，寶寶一直站在車站哭，怎么哄都不愿離開，萬般無奈我只好強行抱他走，一路上他一直在哭，并不停地喊著爺爺……奶奶……而我也一直陪著他流眼淚，回到家后我給他找了點他喜歡吃的零食，并打開了動畫片，他邊看，邊吃，邊哭泣，好半天才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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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峰老人和老伴的心都碎了，倆人只能不停地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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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后劍峰看到兒子在微信里的留言：“昨天他哭了一路，到電梯里還這樣，然后……放上動畫片和吃的就好了[捂臉]”


　　這就是骨肉親情，劍峰老人氣也消了一大半，就回了微信留言：“不是不想讓你們送，我就怕寶寶受不了離別之苦，傷心而哭，給他幼小的心里留下難忘的陰影，所以就不想讓他看見我們走，其實我也舍不得離開寶寶，我和你媽也是流著淚走的。這幾天寶寶和我們在一起不論在外面還是在家里，床上，都玩的特別開心，和他在一起我和你媽也返老還童了，感到特別開心，也特別幸福，可我們這一走，寶寶又該孤單了，家里也許會少了許多寶寶的歡聲笑語了，希望你們都冷靜下來，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多替孩子的幸福和將來想想，千萬別一時沖動而草率的做出遺憾終身的事……”



　　兒子回微信說：“放心吧爸，我們知道自己的責任和義務，會謹慎處理的，這兩天寶寶每天早上一起來，連拖鞋也不穿就先跑到你和媽住過的房間看看，然后，不停地喊著爺爺，奶奶并在火房，小臥室，廁所去找，有時還站在大門口怎么叫都不回來，每次看到寶寶失落的神態(tài)，我倆都特別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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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由于連氣帶累，老伴感覺胸悶氣短，放下行李后第一時間，劍峰老人就帶她去了醫(yī)院。


? ? ?經(jīng)抽血化驗，CT，B超等一大堆檢查后醫(yī)生回答：從各項檢查結(jié)果看，病人極有可能是因氣而生的急火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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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

急火攻心是中醫(yī)學上的一種病癥，通常是由于情緒、身體疲勞等原因?qū)е碌?。其主要癥狀如下：


1. 情緒異常：患者容易變得興奮、易怒、失眠、焦慮不安等，情緒起伏較大。


2. 體溫升高：患者的體溫常常會出現(xiàn)異常升高的現(xiàn)象，特別是在夜間。


3. 心悸氣短：患者容易感覺到心慌、氣喘，嚴重時出現(xiàn)胸悶、心悸、乏力等癥狀。


4. 壓力大：患者容易感到壓力大，情緒波動較大，容易出現(xiàn)焦慮、抑郁等負面情緒。


5. 容易興奮：患者容易受外界刺激而變得興奮，特別是在夜晚容易失眠。


6. 頭暈眼花：患者容易出現(xiàn)血壓偏高，頭暈眼花的癥狀，甚至會感到眩暈。


? ? ?以上幾種情況是急火攻心的主要癥狀和表現(xiàn)，建議患者及時就醫(yī)并進行住院治療。



? ? 當大夫了解老伴有基礎(chǔ)病時，劈頭蓋臉地罵了劍峰老人一頓：“你這個丈夫是怎么當?shù)模克@種病是不能生氣的，也不能太累，難道以前的醫(yī)生沒有告訴過你嗎？你連家里的事都處理不了，我看你是白活了60多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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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劍峰老人百口難辯，一時無語，突然感覺胃部不適，一口苦澀的酸味從胃里翻了上來，沖進嘴里，但他強忍著，沒有將這口苦水吐出來，而是像一往吞下生活中所有的苦一樣，將這口苦水咽了下去，心里不停地自言自語著：

　“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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