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共處仍有權去憧憬
發(fā)表時間:2020-07-11用戶:白榮閱讀:1414
“姓名?”
“黎耀輝?!?br /> “何寶榮。”
最后一次印章蓋下,最后一個問題問完,他們便將護照裝好,啟程出香港了。
“喂,你買個這樣破的車?”“你要是多給我點錢,我不就買個好的嘍!”黎耀輝回頭望了望躺在后座抽煙的何寶榮,一臉陰沉的繼續(xù)開車。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幾個月來,這輛車修了破,破了修,就已經快要花光他們的積蓄了。黎耀輝很擔心這一點,他怕沒有錢回家,而何寶榮卻依舊逍遙自在。
“哇,這旅館好暗好小啊!”“湊合著點兒吧,咱們只能住便宜的啦!”何寶榮撅著嘴看了看黎耀輝,摸了摸床沿說:“這床好窄哦?!崩枰x看了一眼何寶榮,知道他心里又在搞什么鬼主意。“咱們這幾天就只能先住這兒了,鬼知道咱倆怎么開這兒來了!你睡哪邊的床?”“反正也要也要住好幾天嘍,不如換著睡?!薄拔梗淈c兒!”“well,我同你睡一邊我更中意。”黎耀輝白了一眼何寶榮,依舊面無表情的收拾起了屋子?!班拧痪痛残↑c嘛,我占的地方又不大,咱倆也可以疊在一起睡嘛……”“你閉嘴?!崩枰x突然轉過身來指著何寶榮說,何寶榮只能無奈撇著嘴朝一邊望去。
“你說,如果咱們沒錢了怎么辦?”黎耀輝透過暗黃的燈光看向何寶榮,何寶榮挺挺身子,踹了一腳毯子,漫不經心的說:“沒錢了?沒錢了我同你去打工嘛,反正只要咱倆在一塊兒就好嘍!”黎耀輝用胳膊捂住了雙眼,緩緩翻了個身,何寶榮望向另一邊的黎耀輝,“喂,要煙嗎?”“不用啦,睡覺吧!”
何寶榮看著頭上的掛吊燈,想用手盡力去夠,但無奈這邊的掛的有些高,如果是黎耀輝那邊的,或許就可以夠到了。
“吶!”何寶榮蹦到黎耀輝面前,把手上的燈抬到黎耀輝眼前?!捌黄粒俊薄巴?,何寶榮,你從哪里找的,好漂亮的!”何寶榮嘚瑟的笑著用舌頭去碰下牙床,“我從這兒買的嘛,喂,先跟你講,不貴的啦,從二手市場買的?!崩枰x從何寶榮手中拿過燈來仔細端詳著: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圓筒形燈,內層上方有用來供發(fā)光的螺旋風扇,中間好像有一個小燈泡,外層是用青綠和灰黃的玻璃塑料片的燈罩覆蓋住的。黎耀輝坐下來看了好久,“喂喂喂,何寶榮,過來?!崩枰x指著燈的外層說:“你說,這像不像一個大瀑布?。俊焙螌殬s小心翼翼的捧過這盞燈,看了一會兒,緩緩直起身子,“你說——這會不會是哪一個景觀?”黎耀輝和何寶榮對視了一眼,接著又把目光轉移到了燈上。
午夜,黎耀輝遲遲睡不著,翻來覆去幾個來回,只好用胳膊枕著頭看向何寶榮那一邊。角落里暗黃的燈光映在黑黢黢的深夜中倒也顯得刺眼了。黎耀輝靜靜坐起身來,將燈小心的放在懷里低頭看著,轉動著,何寶榮說的沒錯,這一定是一個景觀!忽然,黎耀輝湊近了些,將眼又睜大了些,原來燈上還有兩個人,在大瀑布前,這兩個人正趴在柵欄里接受瀑布的沖洗。黎耀輝不可能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可能是一對情侶吧!
“是伊瓜蘇瀑布!”
“哦哦,好的,謝謝?。 ?br /> 打聽了很久,才有人知道燈罩上的景觀,原來是伊瓜蘇瀑布。何寶榮從來沒有聽說過,黎耀輝也是。
“我好想去那里的?!焙螌殬s瞅向黎耀輝,“我也是啊!”“那就去嘍!”“那咱們只能去這一個地方啦,錢不夠啦,看完瀑布就回香港嘛!”何寶榮乖巧的低下頭,敏銳的目光快速掃了一下,便應允了。
雖然說這幾個月來都好辛苦,一直都在漂泊流浪;雖然說黎父黎母打來過幾通電話,卻都被黎耀輝聽了幾句便掛掉了,之后就再也沒有打過電話;雖然說這次旅行跟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別,原先的旅行計劃也都泡湯了,但黎耀輝還是蠻開心的,至少何寶榮會呆在自己身邊,不用亂飛,他還記得出來一個月的時候,何寶榮說要教他跳探戈,等有一天在酒吧里他們兩個人也能相擁而舞。但是每日都開車開到那么累,一直沒時間學,等到看完瀑布,回香港之前,他一定讓何寶榮教會他探戈。平常在香港時就會看到何寶榮一個人在公寓里左右移動步子,原來是在學這個!
“何寶榮?!崩枰x拿起桌上的相機,嚴肅的看著何寶榮?!澳阗I了個燈我沒講你,你怎么又買個相機?”“咱們去看大瀑布就要拍下照留念啊,多好啊?!崩枰x咬牙切齒的盯著何寶榮,只是輕輕說了一句:“你還有沒有錢?以后出門你不用買東西了!”“黎耀輝,買了個相機用不著死吧,有本事你別用?。 焙螌殬s氣憤憤的坐在床上盯著那盞燈,黎耀輝披上咖色外套就出了門。
黎耀輝獨自來到一間酒吧,點了兩瓶最便宜的酒便坐在小桌子旁開始灌醉。何寶榮這幾天總是到外面溜達,但凡出去一次,總會大大小小帶回一樣東西,以往的煙,紙,海鮮等黎耀輝都沒講過他,這次竟然帶回來了一個相機!黎耀輝省吃儉用存下的錢就這樣被他消費完了?一個照相機能買多少個牙膏!(黎耀輝的牙膏已經被擠壓的不成形了。)眼看兩瓶酒已經被黎耀輝喝完了,可自己只有微微醉意,他的酒量可算是被何寶榮訓練出來了?!袄习澹俳o我來兩瓶酒?!薄皟善烤??”“對,給我打包起來,多謝!”
推開門后,何寶榮依舊坐在床上擺弄著相機,瞧都不瞧黎耀輝一眼。這種情況,黎耀輝只能低下身子去哄何寶榮。“喝不喝酒?”“你知我不常喝酒的嘛!”黎耀輝只好把酒放在桌上,拿出一瓶坐在床上,喝了一口之后,從何寶榮手中拿過了相機。“這怎么用?”何寶榮半躺在床上看著黎耀輝,“過來點兒嘛!”黎耀輝便和何寶榮靠在墻角上,“咔嚓”一聲,黎耀輝姿勢還沒擺好何寶榮就拍完了?!澳憧??!薄澳愫莒n仔的嘛。”何寶榮笑瞇瞇地看著相機,“回頭我去街上把它洗出來?!崩枰x想說些什么,但是忍住了。
他們記得,1996年9月23日那一天,他們穿過南回歸線來到阿根廷,轉眼已經10月8日,何寶榮的照片已經洗好,準備明天就向伊瓜蘇瀑布駛去。
當天,何寶榮又和黎耀輝吵了一架,吵完以后,何寶榮赤裸斜趴在床上點著支煙看著桌上的瀑布燈和三兩張照片,黎耀輝則赤裸地對著墻上的玻璃,兩人靜默了許久。呆了一會兒,黎耀輝聽到何寶榮有下床的聲響,微微扭過頭去望了一眼,何寶榮便用嘴開始在黎耀輝的耳邊輕咬,手在全身漫游。
是夜,曖昧的燈光,彌漫的白色煙霧中,兩人意亂情迷,等待著天亮,以嘴唇揭開,講不了的遐想,狹窄的房間里,仿佛只有何寶榮一人的叫聲和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