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看了一則小品文,頗有感慨,故此雜沓小文一篇。
原文不長,所以全文照錄
學者與漁夫
有一位學者,一天他要借一位漁夫的船過河。在船上,學者看到這老漁夫衣著破舊,才識短淺,自覺才智淵博風光得很,就問老漁夫:“你懂文學嗎?”
“不懂!”漁夫答道。
“那你就失去了四分之一的生命!”學者很得意地說道,又問漁夫:“你懂音樂嗎?”
“不懂!”
“那你就失去了四分之二的生命!”但漁夫反問道:“你會游泳嗎?”
“不會?!薄班蓿∧悄憔蛯⑹フ麄€生命!”
學者低頭不語。
老漁夫“衣著破舊,才識短淺”,果真如此?看來這只是學者個人的觀感罷了。衣著破舊是實情,才識短淺就未必了。何以見得?那睿智的問答就可窺見一斑:“你會游泳嗎?”“噢!那你就將失去整個生命!”反戈一擊,何等有力。難怪學者“低頭不語”。他還能說些什么呢?真好比莊子與他人的一段妙答: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魚不快樂呢?由此可見,漁夫才不短識不淺哩。這正應了古人的一句老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不錯,漁夫不懂文學不懂音樂,但這又何妨?依我之見,漁夫懂撐船擺渡懂鳧水游泳就可以了,當然,像學者所說懂文學懂音樂,那自然就更其好了。此時此刻,假如漁夫只懂文學只懂音樂,那就糟糕了(事實上這也是不可能的,否則漁夫也就不稱其為漁夫了)。
古語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漁夫所長者何?擺渡游泳是也。所短者何?文學音樂之外興許還有其他也保不準。但不礙事。學者所長者何?皓首窮經(jīng),孜孜以求學問;或許音樂之類在他還是副業(yè)。漁夫不識之乎者也,但并不等同于才短識淺;學者滿腹經(jīng)綸,但并不等同于才智淵博。這話看似玄之又玄,實則明了。〈愚公移山〉中的愚公不愚,智叟不智,也說明了這一點。
在學者看來,文學+音樂+□+□〓整個生命。這是學者的生命觀。在漁夫看來,此時此刻,“會游泳”才等于整個生命。為什么?因為現(xiàn)在正處渡河過程中。是呵,此時不懂文學不懂音樂又怎么了?不會游泳才要命。迂腐如學者的,只能自討沒趣。本想在斗大的字也不識幾個的白丁面前炫一下耀一番,不想弄來個“無言的結(jié)局”,這正是始料未及。學者不想一想,慈禧西行時,在衣食堪憂的情況下,甚而至于為一餐奔波,她在想些啥?她能高貴起來?此時的她混跡于窮人堆中與平頭老百姓有何區(qū)別?學者有比的欲望,本也無可厚非,只是“聰敏”學者比錯了對象,與漁夫比勝利了又有啥了不起,與同樣是學者的人比勝了倒稍微有點自傲的資本。漁夫說得好極了:“你會游泳嗎?”言下之意是比文學比音樂這號陽春白雪,咱不行,比游泳咱不輸,好歹咱也有傲一傲的。
當然我們完全沒有必要苛求學者會游泳,一如我們完全沒有必要苛求漁夫懂文學音樂。比,固然須要,只是要有個標準,有可比性。學者聰明一世糊涂一時??!讓一個田壇健將跟一個剛剛姍姍學步的稚童比跑步,誰贏誰輸是不言而喻的,但這又說明什么?值得深長思之。但愿學者也許是一時糊涂,等醍醐灌頂后,會清醒的。真心希望現(xiàn)實生活中的我們少一些糊涂,多一些清醒,不要在糊涂時以板橋先生的話搪塞——“難得糊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