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翌日。
    南昭擁著被子迷迷瞪瞪地坐起來。陽光灑了滿屋，雪球在床上踩來踩去，一聲接一聲地催促著她起床。坐了好會兒，南昭才清醒過來。她慢吞吞下床，抱起雪球往外走。
    突然，她停下腳步。
    模糊的記憶猛地闖進(jìn)腦海。
    他昨晚回來了？
    南昭回頭看看灰色的大床。
    眼睛一點點變得明亮。
    手里一松，雪球“喵嗚”叫著從她懷里跳下，搖著尾巴往外走。
    南昭忙不迭也往外走。
    目光四處游移，最終定在陽臺上。
    隔著玻璃的落地窗，男人背對著她正在打電話。他似乎剛洗過頭，發(fā)稍的水珠映著光，滴落在淺灰色的絲質(zhì)睡衣上，洇開深深的痕跡。
    太久沒見面，她突然不知道怎么靠近。
    昨晚？那純粹是不清醒睡懵了。
    易榷在這時卻似有所覺，毫無預(yù)兆地回頭看進(jìn)來。悠長的眸光凝在她身上，一只手握著手機(jī)，另一只手抬起來對她示意。
    唇無聲開合。
    “過來。”
    緊接著指指濕漉漉的頭發(fā)。
    南昭心領(lǐng)神會，蹬蹬蹬跑去拿了毛巾，又蹬蹬蹬跑到陽臺。
    易榷在已經(jīng)在寬大的搖椅上坐下，邊講電話邊湊過腦袋。
    南昭一顆心頓時柔軟得不行。
    他在她面前，總乖巧又敞亮，像個小孩子。外界不了解易榷的總評價他面冷心也冷，除了演戲，其余時間一概面無表情，疏離、拒人千里。
    但其實哪有。
    他只是懶，也不樂意偽裝。
    這一點，也像小孩子。
    許是角色需要，他的頭發(fā)剪短了不少，幾乎成板寸了。腦后依稀可見淡淡的青色，摸著毛茸茸的，觸感好極了。南昭沒輕沒重地揉，趁機(jī)占便宜。玩兒似的。
    他察覺到。
    眉毛挑了下，也沒動。
    等電話斷了，頭發(fā)也擦干了。
    南昭把毛巾晾起來，返身在他旁邊坐下。易榷皺皺眉，伸臂把她抱起來到自己懷里。
    南昭笑嘻嘻的，摸摸他的下巴，“瘦了。”
    “嗯。”
    “提前殺青了？上周你還說得半個月才能回。”
    他不說話了，似笑非笑。
    南昭意識到什么，佯裝怒意，瞪他：“你怎么還騙人呢！”可話還沒說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她當(dāng)然明白這人想什么呢。
    兩人靜靜坐了一會兒。
    易榷問：“工作找好了？”
    南昭點點頭：“廣告公司，就在城東，離家特近。跟你說，老板可有意思了。”
    “什么時候上班？”
    “下周一。”
    易榷頓了一下，淡淡道：“吃不消別勉強，我和雪球還指望著你呢。”
    聲音里似乎不大高興。
    南昭捏捏他的耳垂，“怎么？難道你還想我不工作啦？”
    易榷斜著眼睛看她，理直氣壯地反問：“怎么不行？”
    他這是故意無理取鬧了。
    南昭：“對你影響不好，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嘛？”
    易榷振振有詞：“說好是一回事，我不高興是另一回事。”
    “那我現(xiàn)在把工作辭了？”
    “……哼！”易榷惡狠狠地瞪她。
    南昭終于笑出聲，被某個郁悶的人抱得更緊。
    在斗嘴這件事上，他從來就沒贏過她。
    或者說，他從來都忍不住不去讓她。
    從高中起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