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烏雞
　　陳西民
　　我是一個中學的校長，前一陣子我的兒子不小心摔斷了胳膊，出院后在家調(diào)養(yǎng)。
　　遠在農(nóng)村的母親知道后，心急如焚地坐長途汽車來城里看望，順便帶來兩只烏雞，說喝了烏雞湯，孩子的胳膊會恢復快一些。
　　母親走后，我讓妻子殺雞給兒子做湯喝。妻子卻一臉害怕地說：“要殺你殺，我可下不了手。”
　　我一輩子教書，也從未殺過雞，可雞總在樓道里放著也不是辦法啊。怎么辦？我靈機一動，兩只烏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寶貝，干脆送給學校食堂的張師傅，也算是個人情。
　　我打電話過去，張師傅很快過來，笑呵呵地拎走了兩只烏雞。
　　一個月后的一個周末，有人敲門。妻子開門一看，竟是張師傅，他挎著一個籃子，里面全是烏雞蛋。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張師傅開口道：“陳校長，那兩只烏雞拎回去后，我沒舍得殺，一直用食堂的剩飯喂著。這不，沒幾天就開始下蛋，現(xiàn)在已經(jīng)攢了四十多個。”
　　妻子看著比普通雞蛋小一半的烏雞蛋，笑得合不攏嘴。她趕緊接過張師傅手中的籃子，把烏雞蛋小心翼翼地揀出來。張師傅坐了一會兒，拎著空籃子走了。
　　又過了兩個月，張師傅又送來一大籃子烏雞蛋。他眉飛色舞地說：“經(jīng)過悉心照料，烏雞產(chǎn)蛋量比以前多了不少。另外，食堂承包期快到了，我打算繼續(xù)承包，到時候您多費心。”
　　考慮到張師傅比前幾任承包者表現(xiàn)好很多，我想了想，說：“這件事我也要聽聽幾個副校長的意見，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當然我會站在你這邊的?！睆垘煾敌呛堑刈吡?。
　　不久，張師傅如愿以償，再次承包了學校食堂。
　　到了冬天，父親打來電話，說母親前些日子著涼感冒，過了大半個月，身體一直不見好。
　　我跟妻子決定把母親接過來住一段時間，一是帶她到市里的大醫(yī)院好好檢查一下；二是就近照顧著，好讓母親可以靜養(yǎng)一陣子。
　　母親一來，妻子就趕緊挑了三個烏雞蛋，準備燉給母親吃。
　　母親看到妻子準備燉蛋，一拍腦袋，說：“哎呀，看我這記性！這次走得急，忘記給你們帶些自家散養(yǎng)雞的雞蛋了！”
　　妻子忙說：“媽，沒關(guān)系，這雞蛋的營養(yǎng)好著呢。您上次來的時候，不是帶來了兩只烏雞嘛，我們沒舍得殺，這就是它們下的蛋?！?br />　　母親一聽這話，驚得眼睛睜得老大，就像遇見了鬼似的。我覺得不對頭，忙問：“媽，您怎么啦？”
　　好半天母親才回過神兒來，說：“啥？天啊，我給你們送來的明明是兩只公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