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傳說

東北有三仙

狐仙、常仙和黃仙

師傅說

三仙關(guān)系不凡，甚為要好

可是

我卻在深山里看見

一條戴冠的蛇和一只雪白的狐貍

殺紅了眼

只為了一顆耀目的明珠


于是

我放走了白狐口中奄奄一息的青蛇

并抱走了那只同樣奄奄一息的狐

卻在半月之后

不見了它的蹤影


師傅送我出觀下山

念書考科舉

弟子不才

鄉(xiāng)試不舉

無數(shù)次地

我立在山頭

眺望著有些遙遠的長安

那時常出現(xiàn)在我夢中衣香鬢影、紙醉迷金的地方

這時

她出現(xiàn)了

帶著一身的香和攝人心魄的眼

臉上似乎還掛著微笑

“公子，帶我回家!”

白衣隱隱，明眸皓齒

不知是她與生俱來那不容拒絕的氣質(zhì)

還是自己心境不定

我答應(yīng)了她


此后

莊稼地里年年豐收

天帝面前香火不斷

樂壞了觀里的小道士


白衣姑娘姓胡

深居簡出，寡言少語

偶爾陪著幾個師弟運氣打坐

精通天文地理

知曉人文歷史

善解佛道典籍

就連鄰山寺里的怯懦的和尚

都會無論風(fēng)晴雷雨的奔赴而來請教禪語

時常有些六根未凈的還會偷瞄她那勾魂的雙眼

而師傅和幾個年長的師兄倒對她很是尊敬

這尊敬

不是出家人對凡人的那種悲憫

更像是對著一個仙人


身為凡間濁物

卻遭生母遺棄

在這深山道觀里長大

胡姑娘問我

可否想過尋回生母

我答

“罷了，她不要我在先，又尋她何干？只希望早日考取功名，不負師傅期望，可惜。。。”

我再一次眺望那無數(shù)次眺望過的方向

在離那個方向很遠

有一個地方

衣香鬢影、紙醉迷金

胡姑娘又問

“功名與你，真有如此重要？”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如此”

胡姑娘道

“也罷，凡人科舉，不過升官致富，娶妻生子，不足事矣。三月后，你可放心鄉(xiāng)試。”

果如她所料

三月之后

鄉(xiāng)試中舉

而后

會試殿試頻頻順利

直考狀元

功名利祿一應(yīng)俱全

只差敲鑼打鼓迎娶胡姑娘過門

自幾年前

她一雙細長的眼便勾走了我的魂

她的才學(xué)足以當(dāng)?shù)蒙蠣钤哪镒?br />

八抬大轎落至觀前

卻只得——

“師兄要娶胡姑娘？可惜吖，自師兄進京趕考后她就走了，再也沒回來了。”

我悵然回到了長安的府邸

過后娶了禮部尚書家的大千金

仕途坦蕩光明

不到一年便得一女

聰敏伶俐

從小便有著婀娜的身段


只是

午夜夢回

總有一雙嫵媚的眼睛和一襲白紗

在我心頭揮之不散


我跪在觀前

長久不立

“師傅一定知道當(dāng)年胡姑娘的去向，為何不肯告知？”

師傅還是以往的淡然

“修了這么多年的業(yè)，還不明白么？那胡姑娘本是你幼年抱養(yǎng)的狐仙，因你有恩于她，她才來到你的身邊，靜候時機報你恩情，如今功德圓滿，得道升天了。”

“狐重情，常重義，黃重信。在你救下白狐的同時，給青蛇也提供了后生之路。你雖沒義與那條青蛇，但那時她傷的比狐還重，你好歹也算是救了她一條性命，理應(yīng)是該伴你共度天倫。與其追憶往日的情分，倒不如珍惜眼前，好好享受該有的福報。多行善事，他日狐仙娘娘或許念及恩情，你可得一見”

聽完師傅一席話

我若有所思

不知不覺回到了長安的府邸

此日端午

大女兒嫌惡地推開眼前的雄黃酒

在艷陽下合著青衣起舞

驚鴻一瞥

才發(fā)現(xiàn)

養(yǎng)育了16年的女兒

身段就似一條婀娜的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