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祁建
　　童年的一舉一動，流瀉在紙上，雀躍著，那不是沒有生命的字符，而是一個個可愛的精靈。紛紛揚揚的柳絮是雪花，是一片片自由自在的夢……攜帶著歡笑，蘊含著常人所無法想像的希望，我感慨柳絮如記憶的碎片，泡沫聚散，煙花綻放，一切仿如虛幻，令人捉摸不定，可望而不可及。
　　兒時，爸爸騎著自行車帶著我，我指著漫天飛舞的柳絮說：“爸爸，你看那是誰家的棉花啊？”爸爸笑著對我說：“那不是棉花，那是柳絮。”“柳絮？”我好奇地說?！傲跏鞘裁礀|西？”爸爸對我解釋說：“柳絮就是柳樹的種子?！薄鞍职?，如果我把它吸進肚子里去，它會發(fā)芽嗎？”爸爸笑嘻嘻說：“會的會的?！碧煺嬗字傻奈倚乓詾檎?，就急忙屏住了呼吸……
　　在這“蔞蒿滿地蘆芽短”“輕煙滲柳色”的春季，大街小巷都飄飛著柳絮，這些毛茸茸的白毛毛兒大團大團的，像棉花，像云朵。伴著暖風，飛舞著，蕩漾著，在天空中不知疲倦地飛著。像一個輕盈的小精靈。有時，柳絮也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見到人的臉，就開始狂親。時不時，還往你的鼻孔里鉆，讓你一個勁的打噴嚏。那小小的柳絮也會鉆進你的耳朵里，也許是想跟你說說話吧，但你卻一個勁的讓它出去。許多人都帶上了口罩，好像很討厭它。
　　夜晚的柳絮才是最美的，像是玩累了，抱成球慢慢滾著，像是落到地上的銀河。不時還會有些柳絮被刮過來的小旋風卷起，形成一個白色柱體。我喜歡把成球的柳絮踩碎，因為我感覺柳絮在我身邊飛的感覺很美，霓虹燈給柳絮披上了彩衣讓柳絮在空中跳著優(yōu)美的舞，讓人感覺好像進入了夢幻的世界。幾天后，柳絮不見了，它們?nèi)チ四膬?？誰也不知道，可能是和風姐姐一起去玩了吧。
　　柳絮白絨絨的，如雪花一般，在春風里翩翩起舞，也曾經(jīng)被古代文人喜愛，也有很多典故。相傳把握淝水之戰(zhàn)命脈的謝安，據(jù)說家人歡聚之時，就突然下起雪來，謝安一時詩性大來，讓家族中幾個小裴都來作詩，侄子謝朗就說“散鹽空中差可擬”，侄女謝道韞賦詩“未若柳絮因風起”……都是給后世很多啟發(fā)的詩句。李白也寫過“楊花滿山來，疑是龍山雪”，韓愈也留下“楊花榆莢無才思，只解漫天做飛雪”……在文學上楊花就是指柳絮。
　　晏殊《蝶戀花》中寫了“落絮無聲春墮淚，行云有影月含羞”，張先《木蘭花·乙卯吳興寒食》就有“春風不解禁楊花，蒙蒙亂撲行人面”的大作，白居易有“憑鶯為向楊花道，絆惹春風莫放歸?！钡脑娋?，薛濤寫過“二月楊花輕復微，春風搖蕩惹人?！眲⒂礤a把柳絮比喻成蝴蝶“花巷暖隨輕舞蝶，玉樓晴拂艷裝人”，宋朝有個詩人周晉《柳梢詞》中“似霧中花，似風前雪，似雨中云……”這些詩句從典籍里刨出來，也夠驚艷后人的。
　　古人對柳絮并不僅僅作為詩文的“謳歌”對象，還研究出它有很多實用價值。比如《廣群芳譜》記載柳絮“主治惡瘡、金瘡、潰癰、逐濃血，止血，療痹，柔軟性涼，作褥與小二臥甚佳?！弊鋈斓挠猛荆诋敃r不但時髦過，社會還很提倡。《花史》上說，宋朝有人收楊花，在冬天的靴子、棉襪、氈褥……做保暖用品?！段镱愊喔兄尽飞线€說，以楊花鋪硯槽，冬天硯臺里的水就不結(jié)冰。如果這是真的，那可謂那年代的“家有妙招”。
　　還有就是古代還有記載把柳絮當做食物的?！缎绿茣酚涊d“訶陵國以楊花椰子為酒，飲之輒醉?！彼侮愒n的《歲時廣記》載“洛陽人家寒食時煮楊花粥……”在宋朝很是普及的……
　　小時候，柳絮滿天飛，如果抓到了柳絮，小伙伴就把它們埋起來，嘴里念著兒歌：“挖個坑，埋上土，數(shù)個一二三四五……”可是，過了許多日，也不見它們發(fā)芽。我們只好彼此安慰著，翹首期盼著來年的春天。柳絮飄完了，我們便用柳枝做柳哨，或用柳葉做書簽，常在樹下玩得“樂不思蜀”。
　　伙伴漸漸遠去，總也忘不了那給我一次次歡樂的柳絮……哦，柳絮呵，你可曾把我的思念帶到遠方？